Lancelot特工的个人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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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RIVATE DATABASE OF

Agt. Anthony T. Lancel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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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力量者当有所得,
有所得者当保留之。
——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

第一日,当地时3:14 PM,印度洋上空,距离设施Θ-11约88公里

航炮击中引擎的一瞬间,Davis机长感到一阵诡异而持续的振动自飞机左侧升起,随后是一下沉闷的爆炸声。几乎是立刻,他手中的操纵杆传来异样的感觉。整架CR-33三角翼运输机开始缓慢却不可控地向左斜过去,斜过去。Davis觉察到了令人恐慌的轻微失重感。他看到海平线往相反方向扭转。

在他的上方,缠斗还在进行。拱卫派的两架AJ-06M战斗机从侧翼死死地咬住了他的护航编队,这就让使用常规手段来脱身变得困难了起来。不过,Davis觉察到运输机的顶部传来了的射击声;这就意味着他这一边的火力又加强了一点。眼下,Davis的护航编队中还有3架可以战斗的AJ-05B,此外还有自己这边配备的两组空对空机炮。他很清楚,这就够那两架AJ-06M受的了。

“Mayday。我是Thunderbird-01,我已失去一只引擎。重复,我已失去一只引擎。”

Davis以前曾经有一段时间飞过这种中型战斗机;据他的了解,AJ-06M的性能更善于超视距打击而非此时这种一公里内的缠斗。这说明拱卫派并没有想要击落他的飞机,要不然他们早就这样做了。这很显然是为了他的飞机上搭载的货物:两枚用作站点防御的氢弹和一名亚太-大洋洲地区的原旨派首席专家。Davis不确定是哪一个,不过他更倾向于后者,因为氢弹上的保险使得它们即使被导弹击中也不会发生核爆而造成严重后果,无需如此小心地冒险靠近去打击他的侧翼。

这样想着,Davis关闭了右侧的一个发动机,通过主动丢失动力来换取短暂的平衡。虽然目前袭击他的力量仍然在构成着威胁,不过它们很快就不是个事了。他的护航编队很快可以驱逐他们;不过那两架战斗机很显然达成了他们的目的:Davis必须迫降了。他的动力已经不足以维持稳定巡航,而且左侧的固定油箱正在漏油。他的护航编队也救不了他。

“跟他们说一声吧。”Davis对副驾驶座上的Goldman说,抬手示意后方机舱里的护送小队。

Goldman接通机内通讯器:“全体注意……”

而Davis则激活了挡风玻璃上的智能叠加页面。他输入自己当前的坐标,开始以此为中心检索一个可选的迫降点;为了保险起见,他把搜寻范围设定在了100公里。程序开始运作。Davis听见头顶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落后于自己,最终明显地远去了。

谢天谢地,他看见计算机提供了一个相当吸引人的方案。相当保险,相当惊喜。万无一失。

至少当时看来是这样的。


“约翰内斯堡,我是Thunderbird运输编队的Thunderbird-01。我们刚刚遭到了拱卫派的空中攻击,我重复,我们遭到了拱卫派的攻击。我面临动力不足的危险。重复,我动力不足。我现在已经脱队,正在前往废弃设施Θ-11,即备降地点119号迫降。重复,我正前往119号地点迫降。机载物全部完好,任务无重大差错。重复,货物完好,任务正常。请求即刻救援。完毕。”


报告传到了Regina的手里。她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非常严重。”她说,“动作要快:组织一支队伍,船和直升机。把情况报告给统和协调中心。”


Θ-11是基金会与全球超自然联盟于1941年为了保护二战期间亚洲战场附近的其它固有异常设施免遭武装或异常重创而联合设立的火力基地,位于编号为192205的印度洋岛屿。它由一座基于花岗岩浅底座形成的巨大型珊瑚岛改造而成,其潟湖面积达约六十平方公里,自然深度最深约七米,疏浚后成为优良港口。设施建有一座机场、一座船坞和一座潜艇基地,常规驻扎有一支营级规模的行动部队,并可以作为十二架远程轰炸机和十二架歼击机的编队基地;此外,还可停放一架中型运输机、四架水上侦察机和三艘轻型战列舰。Θ-11作为同行组织中在印度洋地区配备最全、规模最大的火力基地,在战争期间对保护东南亚诸岛的异常设施起到了异乎寻常的作用。

战后,设施Θ-11紧接着作为为了应对冷战中东非、欧洲、中亚、南亚等地的突发状况而继续作为火力基地服务,并同时作为印度洋上基金会/GOC海上部队的活动中心服务。为了增强对冷战中拥核势力的威慑,于1955年在设施中加建了导弹发射井作为基金会-GOC全球维稳核网络(GMNN)的一部分,并在其基岩下方陆续修建了地下核掩体,于1970年完全建成。

1988年,设施Θ-11因高危事故废弃。


第一日,当地时5:35 PM,阿联酋迪拜。

不出五分钟,无常号(FSV Caprice)的潜艇舰桥就已经浮现在黄昏时分的波斯湾海面上了。透过直升机机翼在细细鳞浪之上激起的水雾,John Pole看见它狭长的身躯隐藏在粼光下,如怪物盘曲于水中。他降落在无常号的背部,飞行员随即驾机升空,消失在海上环罩的暮色中。

时隔九个月,他再一次回到了这艘微高速聚变核潜艇上。

Pole向内舱入口走去。如他所料,那个圆形的舱盖敞开着。他把手中随身携带的软包从那里扔下去,然后顺着金属舷梯爬下。他的双脚落在调压舱的金属地面上,发出一声圆润的脆响。

“你来了。”

一只黑猫在Pole的背后说道。拟音器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舱壁之间,显得礼貌而狡猾。Pole转过身:猫弓起背部,趴在一名高大船员的肩头,脖颈上佩戴的电子拟音器显得一对绿色眼珠越发小了。熟悉的身影。

“Ekelhaft舰长。这位是……”Pole指向那名船员。

黑猫轻巧地落到地板上。“他是我的新大副Mendotha。进来说话吧。”

Pole跟着Ekelhaft拐入潜艇走廊,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臭氧气味的艇内空气。一切都是他九个月前离开时的样子:走廊的第二盏灯上下闪烁;漆成红色的管道泛着阴森森的光泽;悬挂白板上用大字涂写着“粘连运动:为了和平和一切”的字样。尽管Pole不是一个恋旧的人,他依然发觉自己喜欢这里的陈设。

他们无言地穿过走廊,走进指挥大厅。这里的变化也不大:在不明不暗的白色灯光中,数十面各色仪表显示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图形。几名穿着黑色制服的船员在桌前忙碌,幸运贴和手枪杂乱无章地堆放在一起。紧张的小声交谈此起彼伏。空气中充斥浓咖啡呛人的味道。

Mendotha走开,把黑猫和Pole单独留在指挥大厅的安静角落。Ekelhaft跳上一只柜子,他们对视着。

“你知道实验室为什么把你找回来吗?”

“不知道。他们说你会告诉我。”Pole坦言。

黑猫哼了一声。“绝对机密。你看看大厅主屏。”

Pole扭头去看:那是一幅卫星地图:一座热带海岛,建有那种样式属于冷战时期的机场和码头。看起来像军港或中途站。“怎么了吗?”

“设施Θ-11。他们在那里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原旨派打拱卫派?为什么?”

“几小时前,”Ekelhaft说,“一次空中遭遇战。原旨派的一架运输机受伤,迫降过去了。现在双方都抢着要那架飞机。”

Pole一时间困惑了一下。“多大的规模?”

“潜伏情报网显示,目前为止双方都后备了至少一个营。”

“但那就是一架运输机而已啊。”

“对,那就是一架运输机而已。不过飞机上搭载的是——档案在那边的桌子上,蓝色文件夹。”

Pole走到桌旁抓过文件打开,滑出的照片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方脸长发的女士,十分坚韧的笑容。“天哪。”

“对,是首席工程师Lilian Hawthorne。”

“那个做过记忆删除的潜在现实扭曲者,”Pole轻声补充道。“我们麻烦大了。”

他们沿着大厅旁边的走廊离开,脚步声敲击在地板上:当然只有Pole的。Ekelhaft优雅地翘起尾巴,步子轻柔如云朵。

“双方高层知道她在那里吗?”

“不清楚,不过看看眼前的形势,我能猜个大概。”

“希望他们不会疯狂到帮她恢复那段记忆。”Pole咕哝道。

“老天爷,Pole,她可是前POI呢。”

步伐沉默了十秒钟,他们各自在心里盘算着后果。Pole不安地做着深呼吸。头顶的电灯发出沉闷的呜呜声,而各个房间里的噪音则隐隐地穿行,其背后是一片寂静。

最后Ekelhaft说:“我带你去简报室看看你的队员。刚从西非外线接回来的行动小组。”

他们重新开始移动。

“实验室要我做什么?”

“老规矩。隐蔽行动,观察汇报,减少接触,必要措施。”

“隐蔽行动?这种行动为什么要隐蔽?”

“我们粘连运动目前在基金会核心的力量不很强,Pole,你也知道。领导们认为如果我们的武装人员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内战的正面冲突中,对后面的调停谈判很不利。”

“这么说他们已经在组织谈判了?”

“据我所知还没弄好,不过还要看进一步消息。”

“行。”Pole点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到那儿?”

“午夜之后,和原旨派的先头部队同步到达。”


与此同时,当地时间11:40 PM,Θ-11设施机场。

废弃的地表设施里居然还有椅子,这让彗星1-4大感意外。事实上,1988年的紧急撤离把大部分地表设施里的家具都留了下来,以至于拱卫派的行动部队很快就把这里布置成了他们的临时指挥部。

他们的连级部队已经占据了环礁西侧主岛上的高地和主要战略位置,而一支海上轻型舰队正在赶来途中。岛上仅存的不到十名原旨派营救部队成员都被他们驱逐到了某个角落,而且一时间将无力组织任何反击。全岛的一大半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彗星1-4所在的小队负担着机场旁一栋三层楼房的防御工作;正是这栋楼房里,此刻关押着他们的战利品。

四面环壁,彗星1-4坐在房间的一角,他的俘虏——一共五名——在一条墙角排成一排。两名机组成员,一名武装押运干员,还有,最重要的,大洋洲-亚太地区的首席工程师Hawthrone。彗星1-4没有留意他们在小声地说着什么。要值彻夜的班,他此刻正在力图保持警觉的同时放松一下大脑。另一名同伴正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自己只要能随时被唤醒也就够了。

倘若他确实听见什么的话,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角落中,他们在静默中达成一致。Davis机长悄悄地将手伸进衣袋,摸到缝在基金会制服内侧的小小凸起。他把它按了下去。

数千公里外的一座监听站,某个程序瞬间被激活。信号灯突兀地亮起。


第一日,当地时间5:51 PM,伦敦。

指挥大厅内,Regina快步走到那个高级技术员的身后。一百多平方米的大厅里此刻充斥鼎沸的人声和来回穿梭的身影。每一面屏幕都被填以形形色色的操作窗口,其幽光为整个大厅染上亮色。

“那个信号,”她指指技术员面前的屏幕,“怎么说?”

十分钟前,他们收到了来自Davis飞行服内侧一颗隐蔽发射器的信号。通过定位系统,他们已经掌握了Davis的准确位置,还能够收到对他附近声音的监听。这种信号最多可以再持续四个小时,足以支撑到行动部队赶到Θ-11。指挥小组推测,拱卫派干员既然把Davis关押在一处,就不太可能把飞机上的其他人关在另一处。这样,为了营救拱卫派手中的关键人质——Hawthorne博士的行动计划就变得具体了。

“信号十分稳定,长官。他们正在过滤和重编辑发射器录下来的音频。预计这个状态可以一直持续,但我们没办法确认Davis是否和其他人在一起。”

“已经处理好的音频呢?”

“刚刚解码好,只有很小一段,长官。你要听吗?”

她点点头,技术员从耳机架上拿起一幅黑色的耳麦:它磨砂面的外壳泛着模糊的亮点。她把它的一只听筒扣在耳朵上。一阵杂音。

——嗯,彗星1-4收到。

听起来是一段无线电通讯。Regina扬起眉毛。他们小队的名字?

——我了解。1-6什么时候来接替我的岗位?

——好。收到。彗星1-4登出。

录音终止了。技术员抬头瞪着眼睛看着她。

“把这段录音设置三级权限发给情报参谋组。后面所有的都一样。再抄录一份给指挥部。”

离开前,Regina扭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闪烁的小红点。今晚,它将成为这次行动制胜的关键。


第二日,当地时间01:33 AM,印度洋上空。

运输机上,随队情报员Rainbow在发动机轻微的喷射声中浮出无梦的沉睡。机舱内没有开照明灯,暗红色的指示光线从某个角落浸透由金属板和工程塑料构成的空间。他的同袍在网式折叠椅上随着机身轻轻摇晃。空气中充满柴油气味。

再一次听到骑枪0-1在内部通讯系统中的声音时,Rainbow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醒来。他看着腕上的电子表:ETA 90分钟整。面前这四十人的指挥官骑枪0-1正在下达最后的任务规划,其低而厚重的嗓音和氢发动机的噪音交织,越发将周围的安静显露无疑。Rainbow打起精神来听,希望自己不要错过太多。

“……行动时间十五分钟时,我们必须由空降地区向预定的1号地点集结,”全息沙盘上,骑枪0-1标出了那个岛屿西南端的某个点,“在那以后以火力小组为单位,越过这座丘陵向东北方向渗透,最终不晚于三十分钟时在机场附近完成部署,并等待配合‘暴君’中队在岛屿正西和西北侧的登陆强攻。

“‘暴君’中队一旦登陆并展开便发起进攻,而我们晚于他们五分钟发起突击。其间,之前被困在岛上的营救小队会渗透穿过机场北面的防线,为我们提供引导,而他们发起的佯攻即是我们开始打击的标志。”

沙盘被放大;做工粗拙的低帧率画面之后,机舱中央显示出的是一座军用机场和它旁边的建筑群。

“我们的任务由三部分组成。第一,1队、3队全力配合‘暴君’中队发起向机场的进攻,并尽可能肃清拱卫派设置的重武器障碍;第二,2队和5队要互相掩护,对2号地点的这一栋建筑物发起肃清和精确打击,营救被关押的机组人员。一旦得手,就立刻带着他们向西北撤离,去与‘暴君’中队汇合。第三,4队负责构建机场南侧的外围火力网,要阻击任何试图进出机场范围的拱卫派人员。3队作为机动队伍,作战路径沿着机场跑道从南向北穿插,对其他人提供支援。

“最多一小时之内,我们必须完成攻击并占据机场以抵御拱卫派的反扑。据估计,岛上可能总共部署了大约两百人,当然不会全部在机场等我们包抄。我们,加上‘暴君’中队的八十人和原本的营救小队十人左右,必须在机场附近巧妙地布置防线。

“当然,FMF和舟艇部队会在行动开始后1小时进入战斗位置为我们提供支援,但绝大多数攻击需要我们自己扛下来直到援军和后撤直升机到达——那大概是上午的事情了。了解了吗?”

机舱内一片响应声。接着,各队的小队长开始聚起来讨论细节上的预案。其他人则恢复了原本半躺的姿势,趁最后的一点时间休息一下。

这是Rainbow的初次外勤,对此他很兴奋。他的代号是骑枪0-4,指挥小组直属的情报员,职责是分析战场的动态局势来帮助前线指挥官做决策。一个关键位置。Rainbow并不够格担当这个职位,但他的导师因为一只摔断的手臂出缺了。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本该在基地分析文件和受训的Rainbow博士,此刻却背着伞兵套装,胸前挂着G36C步枪,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他受过训练,知道怎么射击、隐蔽和转移,但他还是没有底。没有真正战斗过的人都不会有底。Rainbow想到射击场教员的话:求快,求稳,不求精。朝大家开火的方向开火,把控节奏。射击近处敌人的腹部。找厚实的掩体。冷静按训练做,不会有事的。

他深呼吸,努力放缓心情,试图用睡眠消磨到达前的时间。

为了规避可能的雷达探测,飞机开始朝两公里高度下降。发动机喷出两行水雾和微弱的轰鸣,月光下如两条银色的丝带从黑色中拖拽出来,被它引向遥遥不可期的海平线。


几乎同时,第二日,当地时间02:33 AM,Θ-11机场附近。

彗星1-4跳下冲锋艇,真切地感到双脚踩在湿漉漉的沙上。他努力拔脚向前涉水,拨开水中行走诡异的无力感,上岸。快艇一个急转,原路返回,在平静的潟湖中激起一串水花。几名MTF军人已经在沙滩的对面等待。

他巨大的背包里装着一台大功率听觉模因发射器;这将成为机场南侧一片废弃住宅区中防线的组成部分。彗星1-4作为队里唯一闲着的技术兵,得把它找个地方安装好交给负责这片区域的机动特遣队。这台机器是拱卫派研究部门的state-of-art。一旦有敌人在这里出现,这台机器就将播放小功率次声波形式的听觉模因,把这一大片区域内没有接种过疫苗的人无力化。

机动特遣队MTF-Guardians-Tau-17“哥布林”,无可匹敌的对人类作战小队,拱卫派手里的王牌。虽然作为行动干员,彗星1-4所在的队伍已经比大多数特工和安保人员更胜一筹,但“哥布林”永远都是巅峰。他们大多来自内战前的Nu-7,都是百里挑一的能手。他们仅在需要时出现,没有定形,无从超越。过去如此,现在如此,而且只要基金会存在一天,将来也永远要如此。彗星1-4自认为是很有价值的行动干员,也见过许多原比他优秀的其他人。但是他们连接受“哥布林”选拔的资格都摸不到。

那几名MTF帮着分出他背上的负担。一个类似小队长的人走近彗星1-4。

“我们已经找好了几个地方来安装这东西,”他透过面罩说,“但最后得你来确定。”

彗星1-4点点头。“老大说你们会给我看防线部署。”

“那是自然。把它放在你认为合适的地方,然后我们会把要用到的模因导入进去,再给你接种一次疫苗。”

“给我?”他困惑地问道,“为什么?”

“你要留在这边通过手动模式操纵它,以防原旨派部队在登岛前投放电磁脉冲。”

南侧防线纵深很浅,徒步撤退路线只有一条,易攻难守;这就是他们要“哥布林”防守这里的原因。留在这里不会好玩,但命令就是命令。彗星1-4深谙这一点。他只是耸肩而已。

“好吧。”

他们离开沙滩,从破旧的绿化带走进刚刚被加固过的临时阵地。


对岸远处,同时。

丘陵缓坡被热带植物掩蔽的溪流附近,星光从叶缝中透出。其余的是一片黑色,除了机场附近零星的灯火可以被望远镜看个清楚。

他们一共十人,精疲力竭,伤痛在身。好在他们还有子弹,也有水源,还勉强可以再战斗;直升机残骸躺在不远处的山下。拱卫派布置的防线没有延伸到此,但Milos估计至少有一支小队会被放出来寻找他们。

自从成功以断续的信号联络上后方,几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艰难的通讯中,他们理好了目前的形势,拟定好了一个计划。一场豪赌,对Milos来说。援军将在一个半小时后到达;他们要为之探路,冒着被发现和抹杀的危险。一旦身陷追围,他们将无从脱离。

可是这件事必须有人去做,而他们是最优人选,也是唯一人选。

他们开始动身。


第二日,当地时间4:39 AM,新加坡

晨光曦微中,Hibana登上货船;船舷喷涂着“共工科技集团”的大字。她刚好有时间从船头甲板走到船尾,船就启动离港了。一切都容不得耽搁。

技术监督Hasegawa在轮机舱。

“出了什么事?”Hibana站在门口,竭力盖过噪音。

“我不知道,但上面说是‘基金会’。”

那个神秘至极的“基金会”。那个传说中无所不能、操纵着他们公司的“基金会”。在做到甚高级行政监督之后,Hibana才得以了解到这个故事的一点边角;她怀疑整个公司知道这事的有没有百人。这次,毫无疑问,又是要为这家机构擦屁股了。为共工集团服务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习惯这种事了。

“是全频段电磁波屏蔽/拦截设备,”她的搭档Hasegawa补充说,坚持读出技术名词的全称。“就在印度洋上。二十五公里半径。见不得人的勾当。”

Hibana吹了一声口哨。

“又是机密?”

“没错。到地方附近,他们会派人盯住船再把屏蔽波段给我们;我们的人不能出舱。”

“多久啊?”

“‘待定’。”

她叹了口气,预感到这又将是一个疲惫之晨。


第二日,当地时间3:55 AM,Θ-11设施机场。

他们清楚她的价值,但不是全部。

凌晨,Hawthorne博士在刚刚要入睡时被粗暴地推醒。两名充满敌意的士兵拽着她离开房间,穿过破败不堪的走廊,又扔进一间空屋。那里她又被两双手架住了。待到她的视力稍稍恢复,房间内物的轮廓便浮现出来:一把椅子,一台便携摄像机。

她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了。

“博士,”有人从房间的角落里说道,“我们要求为你拍摄一段视频,让外面你的同志们知道你还安好。”他的声音沉稳而危险。

他们启动摄像机,打开补光。有人在一团凌乱的电线后面忙碌起来。一架临时拼凑的天线被架设在半敞的窗口。刚刚说话的人,一个指挥官模样的人,把一张填充以潦草手迹的纸塞给她。对讲机的杂音渗透进来。Hawthorne没有说话;她看着他们做这些事情。她觉得自己无从反抗。

她现在是他们的人质。

在步枪的指点下,Hawthorne坐在了那把椅子上。他们撤到镜头之后,步枪依然对准她。摄像机旁的人开始倒计时。借着反射回去的光线,Hawthorne看见那个指挥官的脸上带着把玩的神情。

提示灯亮起的一瞬间,她觉察到一种模糊而陌生的战栗掠过脊梁。


“我是Hawthorne博士。我现在作为人质处于拱卫派武装力量的掌握中,暂时安然无恙。顾及到我的安危,各位同志务必谨慎行动,力避轻率。我暂时还是安全的。”


十分钟后,空气动力学实验室(地点保密),粘连运动总部所在地。

得益于核射流推进器和气体超空泡生成壳,无常号在一公里深度下的航速可以达到惊人的上百节。然而此时此刻,紧紧盯着大厅屏幕的Petrov上校却觉得它本该再快起来:地图上表示无常号的那个小红点刚刚穿过阿拉伯海,离它的目的地还有相当的距离。雪上加霜的是,他们刚刚拦截到的加密视频已经充分说明事态正在升级。拱卫派通过Hawthorne明确放出防守的信号,而原旨派的第一批进攻部队却离Θ-11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无常号恐怕也将无力阻止他们,更遑论那些距离Θ-11更加遥远的粘连运动人员。

Petrov恼怒地意识到他们的第一步计划落空了。目前看来,他和同僚们只得先放任战斗开始,再想办法平息它——谈判或威慑。他再一次为粘连运动掌握的武力之稀少而感到遗憾。现在,若非能够出奇制胜,他们多半只能采取温和而低效的谈判措施;但要组织激烈战斗双方的谈判,这差不多就是对牛弹琴。

他愤愤地深吸一口雪茄,看到指挥大厅的边门打开。和平委员会的成员夹带着细碎的讨论从那里涌出,三五成群地拥入大厅;有的穿过过道离开,更多的留在这里,热心地填充了技术人员间的空隙。紧张立刻弥漫空气,混杂在自屏幕溢出的幽光中。

Petrov听见脚步在旁边停下。他没有回头。

“会议怎么样?”Petrov问道。

新晋委员Aquino哼了一声,揉揉鼻尖。他扶住观摩平台的栏杆,倾身,叹气,然后伸出一只手拉松自己的领带结。

“鸽派还是不放心,”他最后说,“他们现在还是力主全谈判策略,希望我们暂时放弃武力侦察。Lange委员尤其反对Ekelhaft和Pole在现场操刀。当然这也无可厚非——Ekelhaft的精神毕竟不太正常,你也知道。”

“但到这个关头冒险是必要的。”Petrov说。

“对,我也是这样说的。”Aquino抬起头来,“如果真的出事,有无常号我们至少不会束手无策。我努力争取,好歹保留了他们的行动计划来做底牌。”

Petrov总算放心了一点。“主席的意见呢?”他问。

“O5-3吗?他没有表示。侦察任务的去留他一般不太干预。”

“要是我们有足够的武力不只是侦察,而是能用来威慑他们停止战斗就好了。”Petrov叹息道。

“没错。比如五十枚洲际导弹,或者信息炸弹什么的。至少能把他们逼上谈判桌。你说呢?”

Aquino没有等到回答,而是被一阵乍现的沉默吓了一跳。他不解地扭过视线,只见Petrov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的一角。

通风口嗡嗡地响着。

“什么?”Petrov突然问道。

“什么什么?”

“什么威慑?”

“我说,”Aquino困惑地答道,“威慑至少能把他们逼上谈判桌。怎么了?”

“你刚刚是说信息炸弹吗?”

“对。怎么了?”

“怎么了吗,Aquino?”Petrov笑了起来。“你简直是个天才。”

Aquino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二日,当地时间4:52AM,设施Θ-11。

透过树丛和望远镜镜头,Milos勉强可以数清停机坪上六艘气垫船在微光下湿漉漉的笨重轮廓。他此刻正藏身于机场北端滨水的一处高地,将这一片突兀规整的平地尽收眼底。在他的正前方,机场跑道笔直地向南偏西伸长三公里,在他的目力勉强能及之处与滩涂和水面融为一体:沉默,空旷。稍微向右,机场旁破旧的仓储区、机库和建筑群以由北向南的顺序俨然在岛屿山丘的背景下依次排开。他顺着机场跑道看去,唯一的灯火在一栋水泥楼房中若隐若现。除此之外,Milos没有看见人在走动。

他调整望远镜的倍率再次数了一遍,确认灯光出现在由南到北的第六栋建筑物。从这里Milos并不能看清那栋建筑物的形状。他很希望高地可以更高。

再一次把视线转向停机坪时,Milos觉得自己捕捉到了五六个人影在活动。他反复拨弄望远镜上的旋钮,但并不能使他的视野更加清晰。如果他们有直升机上的热成像设备,就可以找出拱卫派在这里的哨兵和指挥部了。再一次,他为当前的处境感到失望。

摇摇头,Milos想到在仓储区贴近侦察的三名队员应该回报情况了。

他伸手按下对讲机按钮。

--

与此同时。

作战参谋Rex走进充作临时指挥部的气垫船时,前线指挥官正在俯身注视一幅巨大的手绘地图;为了省电,他们关闭了全息显示系统。昏暗的指挥室,人、桌椅和屏幕挤成一团。烟味弥漫。他走近巨大的聚合物桌子。

“讲。”指挥官头也不抬。

Rex伸手指向地图。“我在机场附近转了几圈摸了下哨,在这一块的布防都没问题。但是此外,”他把按住地图上岛屿的北端,“这里。如果原旨派部队要在北面登陆的话,我们在海岸线和机场北端的防线之间留下了太大的纵深。这不好。”

指挥官盯着地图。“北面不是有两组暗哨么?”

“太少了。如果原旨派真的在北面登陆,六个人能有什么用?”

“盯梢。Rex,”指挥官摘下贝雷帽,“我们只有两百多人的兵力,不可能面面俱到。按照你的意思在北面海岸布防,我们的有效覆盖纵深就要扩展整整两平方公里。太稀疏了。况且你不要忘了,一支敌方小队正在岛屿北侧的海角活动,很显然时刻监视着我们的行动。贸然把部队派去只会让原旨派部队确定在南边登陆,而那时在岛屿北边布防的人手将怎么来得及回防呢?”

“我们不回防。如果打击来自南面,我们就向北转移,利用北边原Θ-11的近防工事做掩体。”Rex粗声粗气地回答道。

“要通过什么断后,才能抵御他们的攻势?”

烟味往Rex的鼻腔猛钻。他盯着他的上司,踌躇。

他犹豫了一下,稍微抬高声音说:“把机场旁的海底炸一遍。”

室内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Rex感受到视线。指挥官猛地瞪圆双眼,他的嘴唇突然开始颤抖。难以置信一般,他绷紧脸庞,上下打量着Rex,像看着某种新的瘟疫。Rex看见肌肉在他布满皱纹的干燥皮肤下抽搐。

“你疯了。”他摇着头说,深吸,大声:“驳回。”

Rex只是耸耸肩。


1988年4月,设施Θ-11完成全部地下掩体工事的主体建设。为了加强设施的异常防卫性能,5月2日,一批心灵阻断合金原料由运输船只FCV-1380运抵设施,以加入建筑材料中覆盖地下设施的特定部分。

5月6日,FCV-1380准备返航。当天下午货船离港时,一架训练返回的S-6“灵”式基金会侦察机在降落前突然失控撞向FCV-1380,引爆了货船的燃料舱室。FCV-1380发生火并当场侧翻,约75吨剧毒的心灵阻断合金运输稳定剂被倾倒入水中和被爆炸播撒入空中。设施Θ-11进入紧急隔离状态。一支化学应急部队前往设施,通过在设施岛屿的潟湖中喷洒相应吸附沉降剂以及人为阻断潟湖与外海的联系来进行应对。这次事故的后续事件于5月16日结束,以设施Θ-11及周边海域的隔离以及原驻该设施全部人员的撤出而告终。229人在事故中死亡;其中163人死于撞击事故当时的爆炸、火灾和救援行动,62人死于吸入过量剧毒稳定剂粉尘,4人死于一次喷洒应急沉降剂时的意外坠机。另约400人在事故中受到损伤。

由于额外的扰动可能会将已被沉降的剧毒稳定剂再次卷入海水,且考虑到设施Θ-11的海港附近已完成对外海的隔离建设,设施Θ-11暂定被废弃,编入第三级预备设施。

每四个月,一支由舰艇和飞机组成的编队对设施Θ-11所在岛屿周边及岛屿潟湖海水进行化学/光化学分析以确保污染得到监控。


依然同时,空气动力学实验室。

委员长觉得可以了的时候,便用力将槌子一下下地敲向桌面,竭力盖过会议室内十几人此起彼伏的争吵。嗡嗡声填满整个房间。Aquino得意地站在会议桌的一角,看见那些自诩年长多阅的人为他提案的开头争得面红耳赤。

“肃静!”委员长扯着嗓子喊道,但不足以使他们完全停下。他只好伸手触动桌上的按钮。直到蜂鸣音掠过,与会者才勉强收住声音。窃窃私语仍然颤动。

他说:“Aquino委员,请你重新开始刚才被争吵打断的提案。”

深吸两口气,Aquino环视会场。在他的左侧,一些鸽派委员不快地皱眉,有的流露出兴趣;鹰派席上期待的目光则自右侧投来。他点头,拿起激光笔,清嗓;有意为之。

“我代表我自己,”他说,夹带停顿,“向和平委员会提此决案,由我个人担负其全部责任。这一决案已提交给各位阅读。我请求在我简述完后由委员会投票决定它是否生效。”

“批准。”委员长低头抬眉,向后捋着灰白的头发,“请开始简述。”

“这一提案的核心关乎到我们眼前的危机能否被解决。”Aquino说。他停顿了一下,有意夸大这句话的分量。他注意到有人的面部微妙地动了一下。“如果它能够生效并有效实施,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如同鸽派诸位所希望的那样,把拱卫派和原旨派逼上谈判桌来。能否如此,就要看各位的格局和胆量了。我想,我们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案,所以虽然我明知道我的提案中有铤而走险的成分,我也觉得它值得一试。”

一口气说完一段提前想好的话,Aquino停顿下来,再次注意到鸽派委员们的表情舒缓了。

他故意抬高声音:“我的提案只包含一个内容,那就是我请求委员会批准针对拱卫派和原旨派数据库的信息攻击。”

席位上的话语声重燃。眼看着轩然大波又要升起,委员长抢在人们全部开始争吵前轻轻敲了一下槌子。这一次,响声清脆醒目。环视一周,他伸手示意Aquino继续。

“如果,”Aquino且思且讲,“我们能够在他们的主数据库中植入可以受控制启动的病毒,就能够以此来威胁此刻正要在南太平洋交战的两派,并要求他们停止军事活动来进行谈判。在我们的监督下。如果他们拒绝,我们就象征性地删除一点;如果他们还不撤军,我们就删除他们所有的数据。拿两派掌握的数据做人质,就是这样。”

然后:“我知道有些鸽派委员会不喜欢这个计划,但是如我所说,我们没有选择了。我们要么采取行动逼他们上谈判桌,要么就坐视他们在某个遥远的小岛打起来,直到事态失控,全面战争被点燃,我们所有人跟着一起完蛋。”

他再次停顿,会议室这次鸦雀无声。有人在思考。

“我们能做到这一点吗?”

“就这一点的可行性,我在会前咨询了计算机安全小组的Clayton博士,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内战两派的信息防御很棘手,但不是完全不可攻破。”Aquino答道。

“如果我们把东西删完了他们也不同意谈判怎么办?那样的话,基金会一批极有价值的资料就会白白损失掉了。”一个鸽派委员问。

“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Aquino肯定地说,“他们不敢打这个赌。在战争状态下,删光所有的数据,是他们损失最大而不是我们。为了保证这一点,我们作为示范的删除要从一些最低价值的档案开始。我已经敦促心理学小组来起草一份最具威慑力的删除顺序,大概几个小时就可以做出来。”

“就我所知,”会议室那头有人说,“实施这样的攻击需要避开安全系统的服务器地址检查。实验室的网络地址,以及数个我们手里的设施的地址,目前为止还是隐蔽状态。但如果在我们的设施里进行这一次攻击,我们的服务器就会有彻底暴露的风险。”

Aquino眯起眼睛。“我大概地为此咨询过Petrov上校。他告诉我,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动用他在基金会学院和共工公司暗中安插的人员。总之,各位,”他补充道,“我们已经追随机遇两年了。这一次,我希望我们能自己创造机遇。”
没有人再说话了。委员长再次瞪起眼睛,先左再右。最后,他说:“按照惯例,Aquino委员的提案一旦被表决通过,他必须在四小时内给出详细的执行方案,并成立临时执行小组。你有问题吗,Aquino?”

Aquino摇头。

“现在开始表决。”委员长说。

会议室里举起的手远远超过四分之三。


第二日,当地时间6:52AM,新加坡。

七十多岁的老程身体依然健壮。从港口开车回到他的别墅之后,他走进书房给他的孙女挂了一个IP电话。

“喂?”

“艾莎呀。还没睡?”

“没有。我还在赶明天的教学材料呢。”

“基金会这几天恐怕有点事,我不知道你风闻没有。我早晨刚刚去港口转了一圈,共工公司的那条设备船半夜突然开走了,也没在计划表上。”

“爷爷,你又在瞎费神了。我们学院好得很呢。”Elsa在电话那头说。

“爷爷是担心你。”老程叹了口气。“艾莎呀,我老了,离开基金会也有二十几年,很多变化我也跟不上你们了。但是有些风向我嗅得出来,我预感到有大事情要出。尤其这两年,你才拿到助教职位就听说在搞什么分裂,我天天睡觉都不安稳。我担心你会出事。你父母死得又早……”

“我会小心的。何况我在基金会学院,有什么事情应该也不会波及到这边。”

“那就好。”半晌,老程说,“你自己无论如何要小心。”

“我知道了。”

“对了,帮我跟Overlord教授报个信,提醒他也多留心些。”

“好。要没事我就挂了,爷爷。我还忙着呢。”

“行,行。早点睡。”

老程的妻子把早餐端进来时,他隔着落地窗望着花园出神。

“怎么了?”她问他。

“没事。面包抹黄油了吗?”


第二日,当地时间5:30 AM

他们落地之后把黑色的降落伞布收起来,用一堆浮土埋住,如鬼魅行事;四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干员,轮廓被满身挂载在作战服外的装备弄得变形。树冠摇摆露水,海浪的翻滚不知好歹。此外黎明没有气息。惊鸟扑扇翅膀,但躲避无谓。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悬起,由他们,亲手。

骑枪0-1再次在小臂内侧的微光屏幕确认了身边队员的信标信号,但它们此刻在地图上挤成一团。至少那说明他的队伍基本上没有离散,他想。咎于无线电静默,骑枪0-1要得知是否有人在空降中失散,必须等到他们重新编组之后。他有条不紊地按动三下无线电通话按钮;三下短杂音,那标志着行动的开始。从屏幕上,他看见他的手下分成大致相同的四股;他们在树木间移动的声息被他敏锐地捕获。

他们在空中时,“暴君”中队的舰艇几乎到了可视距离内。留给他们就位的时间不多。

为了避免干扰瞄准,骑枪0-1熄灭了屏幕。他挥挥手,半端起G36步枪,示意附近的指挥小组成员跟上。如果有人落在一些距离外,他们将在预定的集结点碰头。

他冷静地穿过丛林,全然没有意识到一个极其严重的事态已经迫在眉睫。


与此同时,稍稍向东。

彗星1-4发觉自己盘腿坐在楼顶,背靠栏杆,步枪放在腿上,迷迷糊糊地盯着眼前形状狰狞的机器:其上,一盏又小又暗的红灯闪烁,让人想起斯克兰顿博士的故事。他听见两个特遣队员在楼下聊天。远处潟湖上,FCV-1380包裹着海雾的残骸突兀地出现在鱼肚白之前的地形上方,致命而凄惨。

他伸展被压麻的腿,强迫自己站起来。战斗随时会开始,不是这一小时就是下一小时。彗星1-4最不希望的:第一枚子弹射出,他却在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这种事,在他从前的站点被敌对组织袭击时发生过。那感觉糟透了,彗星1-4想。他检查了手中M14战斗步枪的保险和子弹,再然后是身上的诸多装备,从夜视镜到水壶。觉得没有问题,他再次坐下,从包中取出两片咖啡因药物丢进水壶。

他喝下第一口兴奋剂,突然看见南侧的树林中飞出三四只鸟。它们扇动翅膀的声音带着棱角,以可观的速度冲向某处。彗星1-4瞪大眼睛:树冠轻轻摇动。他把夜视镜从头盔上放下,但是从它荧光绿色的视野中他没有看见,除了树。彗星1-4疑心陡起。

他把手指伸向对讲机。“彗星1-4呼哥布林。我们南边的树林有动静吗?完毕。”

四秒左右。“没有。你看到什么了?完毕。”

“我可能看到树在晃。完毕。”

“可能是野生动物或是啥的。全体注意,南边树林可能有潜在风险。盯住,随时报告。完毕。”

登出频道,彗星1-4再次透过夜视仪搜索视野内的树木。那些南印度洋的热带植物有庞大而厚重的树干,密集地延伸向更南方岛屿的岬角。他将视线由远移近,又由近移远,尽可能不放过每一处可能的动静。但是他一无所获。

野生动物,他告诉自己。这不是不可能。尽管多年前的事故差一点摧毁了这个岛上的生态系统,一些小型生物依然在这里存活了下来,而且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当然,如果他们看准了这个细节而展开欺骗行动,他想,他也只能认栽。

他把目光投向身边的机器。

如果围攻真的在这里发生,他的反应必须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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