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编号: SCP-CN-2827
项目等级: EuclidKeter
特殊收容措施:基金会逆模因部将尽可能地发现SCP-CN-2827的感染者(称为SCP-CN-2827-1)。诊断流程及标准见相关技术附录。由于SCP-CN-2827相对较低的传染性和在不治疗情况下极低的半年存活率,目前判断SCP-CN-2827没有大规模扩散的危险,但亦不会形成足够规模的免疫效应。
全体SCP-CN-2827-1,若被发现时仍有生命迹象,则需被立刻送往就近的基金会医疗设施接受相应治疗。他们将被告知感染SCP-CN-2827不可逆的后遗症,并被允许自行选择继续接受治疗,放弃治疗但继续居住于隔离地或被执行安乐死。因尚无可于感染者一侧根除项目所带来影响的认知强化药物,痊愈后的病人也应继续接受逆模因部的跟踪调查。因治疗无效死亡的病人尸体将由经认知强化的CAPRICA成员进行统一回收和无害化处理。
目前对治疗SCP-CN-2827采取的治疗方法为按照标准剂量口服利巴韦林14天,通常情况下,经该流程后全部的致死性症状将悉数消退。若患者为重症型,则延长服药时间1周。
考虑到潜在的感染危险,任何基金会职员若遇到下列情况:
- 察觉无明显/合理来源的臭味及血腥味;
- 在周围无可见生物遗骸、食物残渣、生物排泄物的情况下存在大群集聚的苍蝇。
请立刻通知本部门主管或直接联系逆模因部进行处理。发现者将被立刻隔离、进行全身消毒清洁并采取预防性治疗措施;其衣物及鞋子将被统一收集并焚毁。逆模因部成员应根据现场情况作出相应处理。
描述:SCP-CN-2827为一种腺病毒(adenovirus)科病毒,以人类作为唯一自然宿主。SCP-CN-2827可以引发多种疾病,且拥有远高于其它同类病毒的致死率。
当未感染人体时,SCP-CN-2827不具有任何异常性质,其特征与其它普通腺病毒科物种无异。项目的异常特性在SCP-CN-2827感染宿主后体现,被感染者称为SCP-CN-2827-1。感染者有概率发病,其典型症状包括:
- 自动获得逆模因性质,无法被未经认知强化的其他人类个体察觉;
- 早期表现为严重的上呼吸道感染合并胃肠炎,症状包括发热、咳嗽、呼吸不畅、腹泻等;
- 晚期除上述症状外还将引发病毒性肝炎及脑膜炎;
- 若不加以治疗,患者一般在患病的一个月至三个月内死于严重的多器官衰竭;
- 展现出轻微的现实扭曲能力。
在不加以治疗的条件下,SCP-CN-2827患者的半年内自然死亡率可高达95%。然而,SCP-CN-2827表现出相比其它腺病毒较弱的传播能力,其基本传染数 R0 估计为1.0~1.2,且并非所有接触SCP-CN-2827的感染者都会出现上述症状。此外,实验表明,SCP-CN-2827的耐药性较差,利用常规的抗非逆转录病毒药物(如利巴韦林)即可有效地杀灭SCP-CN-2827并治疗因感染SCP-CN-2827而产生的疾病,在不加以治疗的情况下病人也有极小概率自愈。但病人因感染项目而产生的逆模因效应不会随疾病的治愈而被消除。针对SCP-CN-2827的疫苗因全部具有相同的逆模因效应而被证明不可行。目前,对项目引发逆模因效应和现实扭曲现象的分子机制的研究尚在进行中。
SCP-CN-2827被首次发现于██████████的一次常规调查行动中,当地居民报道称周围存在浓重的腐臭味但找不到来源;调查发现了已知的第一例SCP-CN-2827-1的尸体。在逆模因部开展的后续行动中,SCP-CN-2827-1,无论是尸体或是仍然存活的患者,在世界各地均有相当数量的发现。
目前仍然不能确认SCP-CN-2827已经存在并持续传播了多久。基于现阶段的考古发现,SCP-CN-2827可能自公元前起已经在全世界存在。由于无法掌握SCP-CN-2827的感染规模,目前无法对其引发的疫情进行进一步的控制。项目于12/09/2019被重分级为Keter。
已经确认无可见源头的腐臭味和食腐昆虫集群是判断SCP-CN-2827-1尸体的合理标准。这可能暗示SCP-CN-2827-1死后的逆模因效应将部分消退,或其逆模因作用止于分子级别。考虑到SCP-CN-2827-1的排泄物具有类似的效应,应当注意甄别相应的气味。
附录I:于2019/01/12,逆模因部成员据周围居民关于异味的反映在███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SCP-CN-2827-1(被称为SCP-CN-2827-1-A)尸体。死者年龄为29岁,独居,患病前为██卫生院的一名住院医师,无基础疾病。现场发现有大量散乱的垃圾,其中包含大量抗病毒药物及抗抑郁药物包装盒。尸检结果表明该SCP-CN-2827-1已痊愈,其死因与SCP-CN-2827导致的生理性疾病无直接关联。于现场回收一本日记,以下为部分摘选。
日记本身仍具有一定的逆模因效应,阅读前请确保已做好认知强化措施。
2017/8/12
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有别人看到了我写的这些,恐怕他们也不太可能会相信,更何况他们可能根本就看不到这些。但千真万确的是,我在大街上观察了一整天,基本可以确定其他人都看不到我了,哪怕我站在大街上一挥手撒了一大把钞票,也没人会理会我,直到它们飘落在地上,他们才会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地去捡。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这几天我到处招三惹四,缺德事也干了不少,但大部分人只是表现出一脸的迷茫,然后继续赶路。还有少数比较特别的,估计是以为自己撞见鬼了,吓得拔腿就跑,就这样,没有然后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原本想上网告诉别人我现在的情况,但我的各种社交账号也好像都被注销了。我印象里唯一能与我现在的情况联系到一起的,只有前几天生的那场大病了。最严重的时候高烧39度,呼吸困难,但总的看来实际上都是些类似于流感的迹象。我还记得前几天,家里的药吃完了,给好几个同事打了电话,结果没一个人接,为此我还感慨了好半天来着的,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他们的问题。
不过说实话,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独居得太久了,哪怕是正常生病的情况下突然有人来看望我,我可能反倒会觉得有些不习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警戒?愧疚?我不知道。
我甚至都有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恢复记日记的习惯了。
我敢确定这场病不一般,我依稀记得我最后一次和别人说话,就是在我感到不适并请假卧床休息的前一天,别人觉察不到我,很可能就是这场病害的。
但现在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所有人都看不见我……
其实也还好吧。过了那么多天,我差不多也平静下来了。实际上,咱也算是个社恐症患者了,要是有谁对我表示出了特别的关心,我可能反而会觉得有些不适,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我脑子坏了。我是说,从我得病到现在这么多天了,我好像都有点习惯了,毕竟咱的适应能力也还可以,多往好处想想……实际上也挺不错的。如果所有人真得都觉察不到我了的话,那我是不是不用花钱,想要什么就可以直接拿就可以了?
但这样我感觉还是不太好…
2017/8/13
去便利店拿了点东西,一盒圆珠笔,两包薯片,几包泡面。当然,我把钱放在收银台上了,虽然没必要,但我是个愚蠢的“好人”,买东西不给钱我心里面会过意不去的。之前每次去便利店,刚进门店员就会问我“要买点什么”,每次都搞得我有些不适应,感觉不自然。现在再去“买”东西,不再会有人招待我了,这反而让我感觉十分的放松。我就是这么的脑子有病,永远无法习惯接受别人的服务。
突然想到个问题:我该怎么才能好起来。虽然才刚不到一个星期,但我已经开始感觉有些难受了。我搞不懂,我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患者絮叨,我工作的地方还是那种社区卫生院,每天来看病的大部分都是些老头老太太,讲起话来没完没了。说实话,这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时间一长,我总是会感觉有些厌烦,但出于职业素养和避免纠纷的考虑,我还是会尽量去耐心地听他们诉说。但我本质上是个喜欢独处的人,难得歇班的时候,我更乐意待在家里,图个清静。在家时,大部分情况下我都是躺在床上看手机,或者是瘫在沙发上看手机,看段子,刷帖子,看短视频,各种没意义的东西,看这些东西似乎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每次我回过神来,才会发现天都黑了。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一天是一天……
先写到这吧,我想出去走走。
2017/8/17
好吧,我彻底确认了,确实没人能觉察到我,甚至连前几天我写的字条都玩玩好好地躺在那里,连前几天刮的大风都没去搭理它。
我又确认了一遍,各个应用的账号都被注销了。实际上不只是各种账号,我的手机号,银行卡甚至是身份证号现在也都无法使用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那些东西我现在也应该是用不到了。幸好,我前天提前去银行用自动取款机把银行卡里的钱都取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也用不到钱了,但以后呢,我是说,我恢复正常生活以后,到那时候我应该是还会用到钱的。如果我的银行卡就这么被注销了,那我攒了这么久的钱就全都打水漂了。
我想起了我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讲得好像是有个人被某个组织关在一间屋子里关了差不多八年,每天给他吃喝,然后放麻醉气体把他搞昏。后来他好像不知怎么地就逃出去了,还着手调查真相复仇什么的,我记不清了。我想说的是,我现在的状况就和他有点像,有没有可能,我遭遇的也是类似的情况?希望别,我可没那个本事再去搞什么事情的,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也把握不住。
不过,那部电影里的主角在被囚禁的期间也是有记日记的习惯的,看起来我也是这样。至少除了都是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外加两条腿以外,我和那些优秀的人还是有些许相似之处的。
我很无聊,现在。什么事也不想干。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写的。
2017/8/20
抗了一袋米回来,然后就发现家里的水电都停了,不稀奇,毕竟我也好久没交电费了。可是我现在这个情况,肯定也没办法去交电费,更何况供电局的人恐怕都不记得我这间屋子里还住着人,甚至有可能,他们已经忘了还有这套房子存在了。
说不定,房东也不会记得了?要是这样的话,这间屋子是不是在实际上就属于我了?虽然说这样有点卑鄙,但我实在是做不到每个月交房租还攒钱凑首付啊,何况我现在这个状况还去考虑房子的事情有点不现实,可话说回来,我还坐在这里,喘气又动笔,总不能整天躺着吃吃喝喝对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跑哪去了,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2017/8/25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真好。
但我本来就有失眠症,现在让我晚上七点多就睡觉,根本不可能。
手机也没电了,没什么东西能打发时间了,除了在这里胡写,对,没什么本事又家里蹲的年轻人都会幻想自己是个作家。虽然我都快30了,但我依旧时常感觉自己只是个伪装成了成年人的小屁孩,多愁善感,害怕所有的事情。
昨天夜里我睡不着,胡思乱想,把从小到大做过的所有蠢事走马灯一样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羞愧难当。今天晚上我的破脑子又能给我准备什么口味的折磨?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想我大概真的是被这种情况逼疯了。但是,我还是得继续活下去,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别人?
我试着去想还有哪些朋友可能是值得我托付的,但结果却让我很沮丧。
朋友,对我来说是个遥远的词语,但它却很现实。我的好友不多,我知道。我不是个热衷于交流的人,并不爱和人攀谈。所谓的朋友就只有两三个,而且他们都不是什么靠谱的家伙。时至今日,我能说我比较熟悉的朋友都还只是大学时的那几个室友,他们的性格和我倒是蛮合拍的,虽然他们跟我说话的时候偶尔也会嘲讽我两句,但我也不至于因为这些讨厌他们,我是个心胸开朗的人。毕竟我这个人,没什么追求,也不擅长做什么事情,医术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如果人格再不好的话就真没有什么活在世上的价值了。我从来没敢承诺过我可以混成什么样,但目前看来,至少我不会饿死了。而且我至少能保证不会再给家里添任何麻烦了。
2017/9/2
突然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情,我小的时候,我家后面有一排车库,拉卷帘门的那种。当年我偶尔还能有几个小伙伴一起玩耍,我们一起弹玻璃珠,我总是玩得很烂,被别人赢走了不说,有一次甚至还把一个玻璃珠弹到了一间车库的门里,就是那种卷帘门,没拉严实,底下有条缝。我还记得那颗玻璃珠应该是我最喜欢的,我就一个人趴在地上试着从门缝里摸到它,样子很是狼狈,我的“朋友们”一个也没来帮我,他们笑得很大声,然后一个个都回家去了。我一边哭喊着“我的玻璃弹珠。”,一边接着找,快天黑了都不肯回家,最后被老妈提回了家一通好打,晚饭也没吃上,还因为被蚊子咬得太狠发了高烧,在床上躺了差不多有三天。
现在回想那段日子,居然还有点伤心,其实能因为做错事被人打骂也可以是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我也是个普通人,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甚至有可能在某些方面还不如普通人。但我也渴望拥有温暖,渴望平静的生活。
只是我没有想到,连这也只能是我的奢望罢了。
生日快乐,妈,我想您了。
2017/9/9
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间小小的出租屋呆了多久了,每天除了写字,睡觉就是吃饭,然后再吃饭,睡觉。偶尔实在不想睡了,就起来继续写字,然后在晚上七八点钟睡去,凌晨五六点钟起来,收拾好了桌子去洗衣服,再去早市上“买”点菜,煮一锅方便面。说来惭愧,我似乎不再对拿别人东西这样的行为感到羞耻了,包括现在我用着的液化气都是偷偷扛回来的。没办法,家里的天然气早就停了,我要生火做饭只能靠这种方法,不然我恐怕会把家点了。其余的时间,我什么也不想做,每天只是躺着,躺在垃圾堆里。我爬起来也只会写出这些无聊的东西,但这依然不能让我感到一丝一毫的专注和放松感,反而令我绝望,越来越绝望,和以前一样,比以前更甚。
2017/9/17
我想我不会保留除了这一本以外所有我写的文字内容,那些都太恶心了。
今天,我又去超市拿了一箱啤酒回来,除了这些颓废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些什么。我的脑子似乎越来越迟钝了,现在的我,甚至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碰触键盘了,我想我可能已经忘了怎么打字了…也好,反正也不需要再打字了,随便敲敲,我喜欢听这种劈里啪啦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打摩斯电码。
对啊,摩斯电码。
我记得家里应该有本关于这方面的书,我闲得没事干买的,买来了之后也没翻看过几次。我得赶紧去找找。
2017/9/20
果然,看起来没人注意到这些。我在商场的栏杆上玩命敲了半天,指尖都敲肿了,也没有见到有谁做了半分钟的停留,不知道是我的敲击也被他们一同忽视了,还是我今天不走运没碰到一个懂摩斯电码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我头一次在商场这样的地方一口气呆这么久,这让我有点兴奋,又有点悲哀。兴奋的是终于可以短暂地摆脱那无聊的寂寞空虚冷了;悲哀的是相比于人们的喧闹和眼光,我居然更宁愿躲回家里,继续这样的寂寞空虚冷,毕竟我已经习惯了在这狭窄的出租屋里做些无聊的事情,写些无聊的东西。我的生活本来就很枯燥乏味,现在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我曾经幻想过抛开了众人的眼光,我或许可以更自由地去做些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人们的眼光了。我明知道人们不可能注意到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却做不到,我做不到在有外人的地方表现出真实的自我,我无法去回避那些眼睛,无法去让自己彻底信服人们看不见我这一事实。
我明白了,这是一种惩罚。我无法逃过一切,无法逃脱,无法不去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我还活着,苟延残喘,我不得不这样活着。
2017/9/28
真希望我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不至于每天都呆在屋子里发癫,浪费墨水和纸张。
我的思维已经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者说,我现在所想的一切都是在胡扯,我想的根本不是我自己想的那些东西,但是我现在又真地在想这些。这也是长期与世隔绝导致的吗?我不确定。
2017/9/30
这几天,每到下午我就困得厉害,恨不得一睡不醒。我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状态,即使再疲惫,也不至于这样,难道是因为之前染病留下的后遗症吗?这倒并不是没可能,但来得似乎有点晚。
额,失眠了,早知道下午就不睡那么久了。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爬起来写了点东西,又写不下去,我又打算看会儿书,结果看了一会儿书居然就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感觉这两天我的状态很奇怪,好像有点神经衰弱,但又不太像,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我睡得昏天暗地,迷迷糊糊地清醒。有时候仿佛能听到有人在喊我,可每次我猛地坐起来,才意识到我可能是又做梦了。
2017/10/03
我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或者说是我每天都活在梦中。我只是希望能一觉睡到天亮,再睡到天黑,一觉睡到地老天荒。我想起来了,这种状态我好像见过,大学时的一位室友,家里出了变故后,就不再去上课,不再去运动,什么事也不干,每天就在屋里躺着,不管睡不睡得着,都会把被子盖严实了,把眼睛闭上或遮上,一动不动,要不是他时不时会打呼噜,我绝对会在某个中午以为他猝死了。他这种状态持续了差不多大半年,直到最后,他休学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处于这个状态,我只是觉得很困,很疲倦,有时候又感觉内心十分焦躁,无论做什么都总是觉得有点力不从心或心不在焉。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屋,甚至没有下床活动了,没错,这些东西也是躺在床上写的。现在我才意识到,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对自己的折磨,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我感觉我就快疯掉了,我想如果我不能尽快调整过来,我就可能疯掉。我需要改变一下现状,需要换个环境,需要一个新的环境让精神得到一定程度的放松,需要一些刺激,需要一些快乐。我想要重拾信心,我并不孤单。
2017/10/04
我想我熬过去了。
今天早晨起来,我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我从未感到过如此的放松。今天天气很好,我决定出门逛逛,做些别的事情,出去旅游,去看看这座城市,去看看风景。说来可笑,从大学毕业开始算,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快5年了,每天都是两点一线,除了去医院上班就基本上没去过别的地方,连午饭也基本上都是在医院食堂解决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现在我也不用去工作了,不用再为任何生活中的负担而苦恼了,这不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机会,让我逃离之前那种时间循环一样的生活吗?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整天蜷缩在这个小屋子里呢?出去走走,快出去走走。
2017/10/05
你好,我在外面,现在天气很好,我的心情也很好。
不知怎么的,我现在非常想和人说话,幸好,我还留着我的手机。我找了个地方给手机冲了点电,然后就开始给我以前的同学、同事们打电话,虽然所有的电话都拨不出去,但我仍坚持拨号,不为别的,我想听听他们的声音,再让他们听听我的声音,我想告诉他们我没有疯,我依旧好好地活着。可他们听不到,也看不见,他们都觉得我是个社恐,是一个无法独立生存的人,不会与他人交流。但我已经证明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不管他们看不看得见,我依然活着。但我无法忽视掉他们看不见我的事实,这个想法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徘徊,让我感到痛苦,但我必须忍耐,现在任何一个轻微的举动都可能引起我自己的崩溃。
好消息是,我终于找到单独说给我听的声音了,每次我播出电话,听筒里就会传来“请插入手机卡。”这样的提示音,听到了吗,对我说的。所以我不断地拨打着电话,把通讯录里的号码打了好几个来回,不为别的,就是想多听几遍那句语音提示,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听别人对我说话了。所以,我就假装那个提示音是活人,跟它有的没的地扯了起来,甚至是吵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还会因为它说英文而生气,然后就有了现在的情况——手机飞了出去,摔在墙上,彻底报废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收拾完那台手机的,但最后的结果是:手机坏了。
果然,我仍旧不是个擅长与他人交流的人。
该死的。
2017/10/08
我觉得我的精神状况已经差到极点了,明明周围都是人,可我感觉好像方圆百里内空无一人,很吵闹,却空无一人。我在大街上走着,时不时就会被人撞倒,天杀的,几个月前也有这种情况,但那时被我撞到的人好歹还会反应一下,现在他们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了,就好像从空气中穿过一样。我需要找个人说话,需要有个人能注意到我,不然我就会像排气孔被堵住了的高压锅一样,随时都会爆掉。
不过我说过了,我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这种情况下,我只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让自己缓一口气就行。
我现在就待在这样一个幽静到有些瘆人地方,如同某些电影中的场景一样。在那种电影里,在这样的场景,总是有很多鬼魂在飘荡。所以说,嘿,你们好吗,能看到我吗?我们在本质上没有区别,对吗?
我想我大概是疯了,否则我怎么会相信世界上有鬼呢,我一直以来对这种东西都很忌讳,可是我现在却……这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2017/10/13
我的手机那天摔坏了,不能再用了,但我也不愿意把这个电话扔掉。我拿着手机发呆,就好像我之前看过的某些末世背景的影视作品里,有的人会选择留下一些曾经有用的物品来保留一份念想或是把它们视作自己与旧世界的一种联系。我想我也是这样,虽然告别旧世界的据我所知只有我一人,虽然进入新世界的据我所知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对,应该说是压根不存在什么新世界,我只是社会的一个附着物,坐在路边看着每个人匆匆而过,或喜或悲。虽然说我曾经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但现在的日子…… 虽然我还是日日寡欢,但我不能让自己沉溺其中。
2017/10/16
难以置信,我居然会跑到这里来买花,额,不对,是“买”花。我之前从来没有养过花,我从未涉及这个领域。我不懂得欣赏鲜艳的花朵,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花,只是觉得它挺漂亮。我拿了一束满天星,我不确定它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反正在我的印象里,它们都长得都差不多。
我抱着那束花慢慢往回走,我看着路灯照射下来的阴森森的光芒,突然就想哭,虽然说我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应该说,在遇到那些事情后,我的泪腺似乎已经失效了,现在的我,除了偶尔会想起一些事情,我几乎感受不到什么伤心,也许我只是在麻木的等待着结束的那天吧?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我妈,她是一个温柔的女性,喜欢花,脸上总是带着恬淡的笑容。
我记忆中我妈的笑容一向是最美的,即使在病床上躺了很多年也没改变。她的笑容让我感觉心安,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我妈可以永远这样笑下去,我想。
我抱着花慢慢往家走,但我好像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了,风餐露宿了这么多天,我已经忘记自己究竟在这个城市的什么位置,或者准确地说,这座城市太大了,我走了很久,却依然找不到一条可以通向家的道路,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现在不想回家,更有可能是我没有家。我只能沿着马路漫步,我试图寻找一条可以让自己走回去的路,但是,在这个充斥着陌生人和诡异景象的城市里,又哪有什么道路?我站在马路中间左顾右盼,直到一辆车从我身侧疾驰而过,溅了我一身的水珠。
我擦干净衣服上的水渍,继续朝前走去,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看着路边不断奔驰的汽车,我突然很害怕,我害怕自己会死,可说实话,我现在的状态,恐怕和死掉了也没什么区别。我踌躇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先回家,仔细想想,实际上回家比在外面乱逛好,起码我能吃饱肚子,至少能睡个觉。
我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我记得进门的时候,客厅黑漆漆的,桌上放着一个相框,上面是我们四个人在拍的全家福。我走近一看,照片里面的父母看上去非常幸福,但是我却没办法形容那种幸福,就好像镜中的人离我很遥远,他们并不属于我一样。我走过去,把它们合起来摆好,然后开始收拾房间。我把整间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包括卫生间。就像我妈说过的那样,不能总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我在外面的蓄水池里洗了澡,然后回家换上干净的睡衣,把花摆在窗台上,然后躺在沙发上发呆。我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有些是我在梦里看到的画面,有些是关于我曾经历过的画面。
但是最后,那些画面都化成了灰尘消散了。
2017/10/21
这个世界的事情总是那么奇怪,我还没来得及庆祝我逃脱了那个世界,我就又陷入了另一个困局。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每天早晨对门邻居出门后都不会正眼看一眼站在他家门口的我,直接转身离去,没有人会跟我搭讪。当然过去我也不敢随便去搭讪,因为我担心自己会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虽然我遇到麻烦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今晚的月色非常皎洁,天空也格外澄澈,却没有星星。这一切就像我现在的心情。我把这段话写下,然后坐到地板上,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双腿间,仿佛在做梦,但又很清醒,我甚至怀疑自己可能是产生幻觉了。以往每当我无法入眠,我都会坐在房间的地板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我想着自己的过去,想着那些我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也许我应该崩溃了,但是这些天来,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那些痛苦的回忆应该已经被我遗忘在了角落里,而我,也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天空晴朗,却没有星星;虽然我不知道我有何处可去,但我还不能倒下。
2017/10/25
我已经快要忘记这是第多少次一个人无聊地读书看报了,真是讽刺,纸质阅读材料。在这段时间里,我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慌张了,我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只是…只是内心深处,我仍隐隐有一丝期待,仿佛期待着某个人回来一样。这种期待是虚无缥缈的,但我依然期待,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但是我仍然渴望着有一个人能正眼看着我,然后亲切地问我一句:你还好吗。
每天都是在不断地推翻自己中生活,在积极与消极中不断切换。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寂寞,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可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我不清楚这种危机感从何而来,或许是我自己臆测吧。但我总是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要遭殃。我不确定这种危险是来源于什么,也许是因为我在这栋楼里太孤立了。我不是孤儿,可我对亲情的印象都已经模糊了,到现在,我身上与亲情相关的东西,似乎只剩下了这套老房子还有那几张旧照片。我有些迷茫,这样下去,我还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吗?
或许是重新想起了人际交往一事的缘故,我开始回忆一些刚进医院参加工作时候的事情,其实我一直不太喜欢从事医疗工作,但当年填报志愿的时候,我仍旧选择了读医科大学。我一直认为当大夫是件好事,它会让我获得满足感获得一种帮助他人而带来的满足感,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孑然一身,不是一无是处。可当我对学习的热情逐渐消退为麻木的上课摸鱼,对工作的热情逐渐转化为每天机械地打卡上下班,机械地查房,机械地写病历,一切内容都套用现成的模板时,我才发现,医生的工作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满足感,反而让我更加疲惫。我不止一次地后悔过,但太迟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为了工资,我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忍受着这种无休无止又无聊的工作,忍耐着同行们和患者们看我的目光。有时候我觉得我自己简直就是个傻瓜,但每次我这么想的时候我都会为自己开脱说,当傻瓜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2017/10/28
我曾希望自己能成功地拿到医师执业证,可是打一开始,我就没能考上理想的医科大学,只考取了本省的一所二流医学院。毕业之后,我的同学们纷纷进入了社会,成为一方领域的专家。而我,吊车尾中的吊车尾,只能慢慢地去融入社区卫生院的那些同事们之中,我始终没有能找到我想要的感觉。或许是资质的原因吧,我总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成为不了一名优秀的医生,而我的那群同事们,有本事的基本上都逐渐地另谋高就了,剩下的,聚在一起,摸鱼,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说他们的谈资,包括一些八卦和笑柄,比如某某某和某某某在医疗系统闹矛盾了,比如某某某被谁甩了等等。只是我不能忍受,他们有时候甚至能八卦到患者身上,比如某某床的患者因为什么奇葩的原因住院了,某某床的患者居然没用过医保等等。没人会愿意成为别人背后聊闲天的谈资和笑柄,患者更是如此。可每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我也会想到,刚入职的时候我也没少拿这些当作和别人侃大山时的话题补给,想想看,这真令人羞愧。
我试着去剖析为什么我会拿患者当笑柄,或许是因为我太长时间地把患者剖析开来看,只当患者是一堆正常组织以及一部分病变组织的集合。我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和我的经验来推断患者的情况,结果却忽略了最核心的一部分——把患者当作一个整体,一个人去看待。当年的老师,带教医生都没少和我提及这一点,可真上了班了,反而把这些最基础的东西给丢掉了。我错了,患者也是一个整体,就像是我们每天吃饭喝水一样,我们是同类人,所以我们才能够互相帮忙,才能够共同度过难关。
但是,我现在,或者以后,还会有这个机会吗。
2017/11/02
我已经很努力地调整自己的生活节奏了,现在我已经改掉了熬夜通宵的毛病,早睡早起,早上六七点钟甚至三四点钟起床。但我的状态并没有好起来,我依然是感到恐惧。这种恐惧来源于什么呢?我不确定,也无从判断,我不停地回顾着我过往的生活,尝试着寻找并破解那些我不明白的地方。我的心情越来越焦虑,越来越不稳定,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因为恐惧而自杀。我怕我会陷进去,我害怕我会变成一个疯子。但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就是你越害怕,命运却偏偏要让你面对。
2017/11/09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无意义的事情。我觉得很累。
我甚至觉得我应该放弃治疗。
2017/11/11
好消息是,我活下来并且恢复平静了,又一次。
我在一间咖啡馆里写下这段话,这几天我每天都会来这里,这是我新发现的避风港。尽管没人会问我要喝点什么,但我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看着外面街景,听着周围的音乐声,看着远处车流缓慢地穿梭在街上,这就足够让我感到平静了。我喜欢这样的环境,喜欢这样的氛围。我在这里感到自己是个正常人,是一个健康的人。说真的,有点后悔,之前一切正常的时候,好不容易能够歇班,也是整体窝在家里,没事就捧着手机,或者看点无聊的短视频,然后毛躁地浪费一天,脑子里充斥的那些乱糟糟的想法,有时甚至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神经衰弱患者。现在我得到了答案,不是,我只是需要换个环境,换一个心态。我的心态十分脆弱,早就到了随时可以崩溃的地步,我需要找点事情做来麻醉自己,这样才能不去想那些烦恼。生活压抑,但我可以跳出来,不必强迫自己继续下去。
在这一切之前,我已经很久不曾动笔写过什么东西了,我印象里上一次动笔还是在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我的父母都不在身边,我就一个人住在宿舍里,晚上睡不着一般都会偷偷地写写东西。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什么叫“失眠”,只是觉得自己挺寂寞的,宿舍里的室友都不爱理睬我。我写文章的速度很快,一篇作业纸,两三个小时就能写满,然后我就关掉手电筒,闭眼假寐,然后再突然间醒来,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或者干脆一言不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性格孤僻的人,或许我只是自卑,我总认为我的性格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总是很敏感,也很缺乏安全感,我不敢和他们一块儿玩耍。最严重的时候,我甚至会想:或许,我不配做人吧。但后来我就渐渐释然了,我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至少我可以躲起来,不让任何人注意到我,而且还不容易犯错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被抓住辫子,也就不用担惊受怕。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胆小鬼,一个懦夫,用社恐为自己找借口。我承认这是我的问题,但是我并不想改变。
2017/11/13
我的房东突然登门来找我了?
就在今天上午,我正窝在沙发里发呆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敲门声,很奇怪,我印象里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人来过我租住的公寓了。我赶紧跑过去开门,结果发现来的人居然是房东。
当见到他的面孔的时候,说实话,我的心里充满了忐忑,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与人对话的缘故,我的大脑好像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我不知道他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更不知道他会怎么说。就这样,我迷茫地盯着他看,他好像也很迷茫,满脸困惑地扫了屋内一眼,然后就退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阵,我才反应过来,然后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他来找我到底是干嘛,为什么看了一眼就走了,而且他分明有这间屋子的钥匙,为什么还要敲门?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可越想越感到焦虑。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钥匙,我感觉心情沉甸甸的。他不会是要把房子卖掉吧?我以为他把我忽视掉了,这套房子也会被他忽视掉,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拼命地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担忧,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在屋内踱步。我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怕,要冷静,反正他注意不到我,所以也绝对不会把我赶出去,对不对?我肯定是能留在这里。就这样,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也许起了效果,我的心里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
但是我的脑子依旧没有停止胡思乱想,我一直在猜想房东到底要做什么,但想到最后,无论哪种情况,都表明了一件事情,他不是来找我的,他只是来察看他这套房子的,这是他的房子,不是我的,我只是住在这里,我身上的这种异常效应影响不到它。现在,他想起了这套房子,所以他来查看,确定房子还在,但他看不见我,也遗忘了我,当我不存在一样,我宁愿他能够看到我,赶走我,也不愿意看到他就这样离开。
这么一想,我只感觉内心中无比的悲凉。我在这套公寓住了将近7年,每一天的生活习惯都深深地烙进了骨髓之中,这里是我的家,却不是我的房子。我这几年过得好像还没有这半年有意义,为物质上的拮据奔波劳碌,却连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然后就被命运稀里糊涂地通知我之前所做的那些都没意义。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真是讽刺啊,真是悲哀啊。
2017/11/16
就这样我在自我折磨中又度过了好几天,倒也是没什么人来打扰我,但我并没有因此感到放心,反而是越来越
不安,感觉到自己好像又被抛弃了一样。尽管我知道,房东那天并不是来找我的,但这段时间我心里反而总是有些隐约地期盼,期盼房东能来敲门,期望他能说些什么,这间屋子里只有我自己的自言自语,太冷清了。我需要一个声音,哪怕他依旧是看不见我,但能让我感觉到这间屋子里是有人的。说来好笑,我之前也试过合租,但基本上每次合租都会闹矛盾,最严重的甚至差点闹到报警的程度,所以后来我就再也不合租了,自己租了套小房子,自己住,一个人过日子,不知不觉中也算自由自在。但现在,我孤立无援,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而无力,我是被世界排斥的人,孤零零的。
够了,我都写的什么破玩意。我大概率是闲出毛病来了,居然写得这样废话连篇,莫名其妙地写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都是关于我自己的,这算什么事,简直是无聊透顶。就算这房子不是我的,我也必须得收拾收拾了。一来是有备无患,万一真遇到了什么情况不至于什么也没带就稀里糊涂地滚了出去;二来是……这屋子里实在是太乱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这屋子里就是真的又脏又乱。我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打扫过了屋子了,自从四月份以后,我的日子就一直过得非常颓废,不扫地,不擦地,甚至不去楼下倒垃圾,每天基本上都是坐在沙发上或躺在床上发呆,什么事情也不做,堪称等死的状态。我想过了,就算哪一天我真的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继续住在这里,我至少也应该还给人家一间干净的屋子,而不一个垃圾堆。
我开始在屋里忙活,先是把屋子里里外外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把窗户也打扫得一尘不染——当然我只擦了内侧,外侧我懒得擦了。我想我也不是那种会打扫卫生的人,但现在只有这么了,不必去想太多。无论日后如何,我都希望今天的一尘不染能够结束我这几个月以来的颓废,真正地开启新的生活。
尽管屋子不大,但等我把屋子弄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已经是快到晚上了,没办法,屋子里太脏了。我都快忘了上次像今天这样地搞大扫除是在什么时候了,好像是零几年那阵子过年的时候?算了,忙了一整天,现在的我只感到浑身乏累,赶紧吃点东西就去睡吧,至少我今天应该不会被失眠所困扰了。
2017/11/17
你是真会挑时候啊,我刚收拾好屋子不到一天,你就带着新的房客来看房了。说真的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巧,怎么就这么巧呢?我在心里暗骂着房东,但没什么用,人家根本听不到。他们两人站在客厅的中央攀谈,我就站在他们旁边,大摇大摆地偷听着。
"这房子不错,装修得也挺不错,不过咱们不是说好了家具齐全的吗,我怎么感觉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呢?"
“啊,不应该啊。我这房子之前租过好多次了,家具肯定是齐全的,不然……唉,上一次租这套房子的是谁来着的……“
我明显能感觉到房东他的话中掺杂着困惑,看上去他是真的想不起来这间房子之前是租给我的了。那些家具明明就摆在屋子里,他看不到那些,估计是因为被我长期使用过的原因。最后那个房客估计是没看上这套房子,听他的意思,主要原因应该就是屋子里没有家具,这才决定不租了。
我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是就算这间屋子有别人住进来也没关系,他们看不见我,但如果真是那样,我的心里肯定会感觉很不踏实,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好像在被别人看,那感觉实在是糟糕。现在那个人走了,这套房子这次没租出去,不知道房东接下来又会怎么做。我想着想着就越想越是担心,越担心就越想。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房东重新想起来了这套房子,为什么会注意不到屋子里的家具?真是奇怪,难道我对那些家具做过什么吗,还是因为我上个月出去了一段时间?
我在心里默念,祈祷自己真的什么也没做,但在这种对未来充满不确定的恐忧之下,我始终无法平静地进入梦乡。
2017/11/18
我又一次被拧动门锁的噪音吵醒了,又是房东,他好像搞了一些二手家具,叫了人搬过来。什么情况,这几天我一直待在屋里没出去,怎么他还记得这间屋子?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装神弄鬼把那些搬东西的人吓走吧,何况他们压根注意不到我。屋子里的大部分东西他们也都看不见,所以被他们碰得乱七八糟的,桌椅、水杯、电视机,还有一些小玩意儿,都被撞得七扭八歪,摔得粉碎我拦不住他们。更要命的还不是这些,因为那几个搬家工人意识不到屋子里原有的那些家具,他们只会把新搬来的家具使劲地往里面塞,实际上却是挤在了原有的家具上,自然是搬不进去。我真的很想提醒他们一声,可是做不到,他们根本听不到我的话,我只能尽量配合他们,在他们休息或困惑为什么眼前明明没有东西却没法把家具搬进去的时候把位于原位的家具挪开,好让他们把新的家来。他们从早上忙到了中午,终于把家具都安置完了,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样忙了大半天,原本收拾好了的屋子又一次变得乱糟糟的。原有的那些家具现在全都堆在了原本空旷的地方,我没办法把它们清理出去,搞得这原本就不怎么敞亮的屋子更加的拥挤。今天下午我已经被椅子腿绊倒了两次,被桌角磕到了三次了,对此,我也无可奈何,谁叫它们是能被注意到的死物,我是无法被注意到的活物呢。可现在的情况是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那么多家具在屋里堆了那么多天,只让我感觉越来越逼仄。不仅如此,房间里还有一股霉味,令人作呕的霉味,不知道是哪里漏水了或者发霉了,搞得我心里非常不舒服。天一黑,我就能感觉到那些家具,那些墙仿佛在从四面八方向我压来,把我挤压在狭小的空间里喘不过气来。
我试着去清理一下那些多余的家具,至少在屋里腾出一条路来。我原本计划小的直接搬到楼下,大的推到一旁,但实际操作的时候才发现,我想得太简单了,那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哪里搬得完,还有那些大件的家具,根本就不是我一个人能搬得动的。实际上我才搬了没几趟就累的不行了,最终只能放弃,刚才搬东西的时候还不小心踢到了凳子,痛得我呲牙咧嘴,现在只能接着在床上躺着了。真是的,我和一屋子家具较什么劲啊,现在倒好,把自己折磨的够呛。
2017/11/29
我躺在床上,一直盯着天花板看。屋子里堆满了不用的家具,如此的逼仄,让我总感觉心里有些烦躁。大概是因为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一直在想一些有的没的吧,都没好好休息,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这个毛病到现在居然都还没改,真是没救了。就在刚才,我突然觉得门外似乎有人在发出奇怪的声音,立刻警惕了起来,但竖着耳朵听了好久,又什么也没发现,是我自己又幻听了。外面阴雨连绵,风刮在窗户玻璃上啪啪响着,整栋屋子透着一种诡异的寂静,寂静得我有些受不了了。这样躺下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我坐起身子穿上鞋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撑起伞慢慢地在雨里漫步。雨水落到肩膀上凉飕飕的,带给了我一丝清爽,也驱散了周围浓郁的雾霾,使我精神振奋了一些。这个城市里的雨夜,总是格外的美丽,我甚至看到了远处一闪而逝的霓虹灯光。街边的路灯照射出昏黄色的柔光,在雨幕里若隐若现。偶尔有一辆汽车呼啸着驶过我的旁边,溅起一串水花,洒在路边的树木上,落在地上。我抬头望去,只看见一片模糊的树影,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雨幕中的世界,似乎是一个迷离的梦境,令人捉摸不定,但同时也令人向往着。我忽然觉得,这场雨似乎是为了衬托这座迷幻般的城市而存在的,让这座城市更显神秘。我记得我刚上大学的那阵子,我也曾在一个下雨的夜晚举着伞漫步在雨幕中。那时我的心里有着期待,有着忐忑,觉得眼前的世界充满了一种迷离的色彩,充满了无限的可能,让我满怀憧憬,忍不住想要去探寻。而现在回忆起来,心里却莫名的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触景生情,不免伤感。我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那些潇洒的人,那些快乐的人,那些幸福的人,跟我毫无关系,我是一切美好事物的旁观者。而现在,我成了人类社会的旁观者,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没人会注意到我,也没人会注意到我的存在。曾经我也是性格孤僻,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别人麻烦自己,给自己贴上“社恐“的标签。但现在……我的心里有着淡淡的失落。在雨里我反思自己,在过去的日子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我总觉得自己缺点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呢?我努力的回想,却始终没想起来。我摇摇脑袋,叹了一口气,既然想不起来,就暂时放下吧。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什么了,思考只会徒增悲伤。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觉得浑身无力,脑海里一片混沌。我在床上呆了许久,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但没睡踏实,我梦到我正在一个漆黑的环境中奔跑,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呼呼的风声,很冷。我不停的跑着,但我始终找不到出口。我急坏了,大喊着:“妈,你在哪里?”可惜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我的喊声淹没在了风声中,被吹得支离破碎。
然后我醒了,被冷风吹醒的,这才意识到我又做梦了。窗户上的玻璃不知怎么回事碎了一块,冷风直接灌进了屋里把我冻醒了。外面的天色昏暗,风声呼啸,冷得刺骨。一切都如同噩梦中的一样,只是我还在床上。我好像陷入了一场长久的噩梦,也许我在现实中遭遇了车祸,陷入了昏迷,但我却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我觉得自己就像被囚禁在某个黑暗的空间内,没有尽头,没有希望,只有永恒的冰冷、绝望,还有无穷无尽的恐惧。我挣扎着,我用力拍打着我的额头,想摆脱这个噩梦,但无论我怎么做都于事无补,只有越来越深的绝望侵蚀着我。我哭喊着,哀求着,嘶吼着,我马上就用要窒息了。
我感到了绝望,或许就算我死亡也无济于事。
我还是活在梦里吗?
2017/12/01
入冬了,我没法去交取暖费,也不会有人记得我需要取暖。本来以为没什么问题的,结果,果不其然,又冻感冒了,就和4月份那次一样。
我不得不试着去习惯这样的生活,过段时间会更冷,我得想些办法。这一年过得有些慢,我没有想到,我居然还会熬下去,熬到冬天,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值得一提的事情。
我在想,如果我身上发生的这件事传了出去,不知道会掀起多少风浪,会引起多少人的议论。但我相信那些人绝对想不到,我经历了多少痛苦,又经历了多少快乐。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在努力适应这个世界,努力学着不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悲观主义者,我们都别无选择,除了努力适应新环境,别无选择。
这座城市这么大,可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我也不知道我未来究竟会走向哪里?这是一座陌生的城市,我不属于这里。我的父母已经离开我了,那些现实中的朋友也忘掉了我的存在,我还有谁呢?我不想去想这件事,我宁愿自己永远不要清醒过来。可惜梦总归是梦,总有清醒的时候。
我不断地提醒自己,我叫██。我一直保存着我的身份证,还有一张老照片,那个时候我刚上高中,还没成年,这是我关于那时候的我自己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了。我想这张照片一定是在某个时刻唤醒了我脑海里的某个片段,不然我肯定早就把它撕毁然后扔掉了,就像其他的旧照片一样,在我莫名其妙地决定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后莫名其妙地毁掉了。而现在,我不敢肯定,也不确定自己还能想起什么。我只希望这张照片里面的人可以帮我,帮我恢复一些美好的或值得铭记的事情,让我再度审视,自己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将去往哪里……
2017/12/06
我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每天都在做无意义的内耗,毫无意义的自我伤害,毫无意义的自欺欺人,毫无意义的虚假的幸福。我必须做一些什么,否则我会疯掉的,或者说进一步的疯掉。
这个世界越来越冷,但我更希望自己能感觉更冷一些,这样才能让我保持清醒,用寒冷麻痹痛苦,用一种痛苦代替另一种痛苦。我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感觉不到任何温暖,甚至没有办法呼吸,我已经快要冻僵了。
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公园里,坐了一上午,直到公园里的时钟响起。中午十二点,但我还是不想回家,因为家里也一样冰冷,没有供暖,也没有一丝人情味儿。我不知道那样冰冷的地方是否还有资格被称为家,也许连这个词也是一种奢求。失去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一切的一切对我而言都只不过是牢笼而已,有的牢笼是空气制成的,有的牢笼是混凝土制成的,有的牢笼是玻璃制成的,我在透过密不透风的玻璃窥视着这个世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觉得很累,不想再继续挣扎下去,因为我已经找不到继续下去的意义。
这就是为什么我依旧坐在这里挨冻,只有无限逼近死亡,才能激发自己的求生欲。
我明天还是会启程的,大概。
2017/12/08
我睡着了,做梦了,梦里我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见到了中学时的同桌,那个瘦弱的女孩,那个拒绝了我的女孩。
我终于又见到了她,我追上了她,问她:“我们为什么只能做朋友?”
她回过头来,表情古怪地盯着我,说:“开什么玩笑,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啊,我都不认识你好不好。”
我震惊了,但我也清醒了,她说得很对,她不认识我,我也没有那个勇气去认识她,既然这样,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追求她?但我不甘心,她一直是我对那段日子最美好的回忆,我想鼓起勇气,跟她好好谈谈,让她认识我,但是她却躲着我,躲得很快,我想去追她,但怎么也追不上,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看着熟悉的房间,我忽然发现这一切并不是梦,这不是我的梦,而是我的现实。我的梦境是残缺的,那个女孩离开了我,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但我的梦境也是完整的,我知道错过的东西便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我已与过去的一切,一切的美好或者不美好都有了距离。我的心口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正在抽离我的身体,我抓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嘴唇乌紫,双颊凹陷,眼睛布满血丝,头发乱糟糟的,状态很差。我比以前更加脆弱了,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未来。冬天的到来最终只是让一切更加糟糕,今天外面没有下雪,没有刮风,没有出太阳,一切都是那么的黯淡,好像阳光从未普照大地一样,沉默而寂静。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今天,我只知道今天的我很孤单,很无助。
2017/12/10
我看到一楼的邻居家里灯火通明,应该是他们家里的亲戚来串门了,我甚至坐在自己冰冷的房间里就能闻到厨房里传出的香味或者听到他们家小孩子的喧闹声。也许他们家今天晚上会很暖和,我想。所以我鬼使神差地溜进了他们家,就好像去年的某些时候一样。
我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看着他们家里热闹的景象,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偷盗者,我看见他们在厨房里忙碌,他们都很开心,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脸颊被油烟熏得通红。而我就坐在这里,我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我的内心充满了矛盾,我想逃避这样的场面,是我又渴望他们能够发现我,我幻想他们看见我的一刹那,就会像看见自己的亲人一般,他们会抱住我,然后亲切地骂我:"你个小兔崽子,快来帮忙!"
但是我的幻想永远也不会实现。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们看不见我。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我呢?我只能在黑暗中默默流泪。真的,我很怀念那种氛围,哪怕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也很久没有体验过了。聚会,聚餐,对我来说都是不存在的事情。
2017/12/11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趁着邻居出门倒垃圾的工夫,我溜进了他的家里,借他家的暖气取暖,吃了点他家的东西填饱肚子,喝了一杯他家泡的姜茶,然后抱着膝盖坐在他家的沙发上。他三十多岁,是个初中老师,平日里对待生活总是充满热忱,至少我印象里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敢肯定他的生活与我的截然不同。他家里有个老婆,两个孩子,他是个负责的好爸爸,对孩子们非常疼爱,对妻子是百依百顺,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很好,我曾经见过他们恩爱亲昵的模样,现在我对这一点体会得更清楚了,因为我现在就坐在沙发上,听着隔壁卧室里他们两人翻云覆雨的声音。这让我觉得有些尴尬,这个家里并没有第五个人,但是我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条偷腥的狗一般,在偷听主人的行径,我觉得恶心。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我想看得更真切一些,我可以推开房门,现在就走进去,看看他们如胶似漆的样子,完全可以,他们不会发现。
不过到最后,我没有这样做,这太下流了,我做不出来,虽然我现在实际上并不需要再去遵守那些规矩,但我的良心还有我的理智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可听着隔壁传来的呻吟,听着他们交织缠绵的声音,我真的快要崩溃了,尽管每天我都会崩溃几十次,数百次。最终我狼狈地逃了出去,我怕我真的会在冲动之下干出什么蠢事。我躺在床上,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告诉我自己:别难过,你还有我。我们是朋友,我会一辈子陪伴在你身边,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抛弃我。我们不应该被这些事打败,我们要坚强。但是……
但是你可以拥抱一下我吗,求你了,我真的很冷。我不是在向你乞怜,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会救我的对吧?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被忘掉,如果你真的那么善良,善良到即使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去干那种偷窥别人的事情,那你应该会救我的对吧?
我不停地恳求,我跪在地上磕头,我祈祷,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只要你肯救我就算跪着叫你爷爷你也愿意是不是?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我不知道你听得懂不听得懂,反正我是不顾一切地求着你。我想你应该不忍心看着我死在这里吧?但是你没有任何回答。我想哭,却又笑不出来。我把手伸进自己的裤口袋里摸索着,我想要拿出钱包,但是掏了好几次才把钱包拿出来。我把钱包放在眼前,看着里面那张有些磨损的证件,那是我仅剩的救命稻草。
2017/12/14
我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之中,我仿佛听见耳畔响起一阵风吹树梢的声音,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当我睁开眼睛后看到白茫茫的墙壁时,我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长长的梦。我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依旧是那个房间,没有一丝改变。意料之中。
我明白,大部分的观众是不会满意“哦,这一切原来是个梦啊。”这样的结局的,何况命运是个出色的荒诞主义编剧,也是个患有精神疾病的观众,更不可能给我这个悲哀的演员一个合乎常理的结局。或许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把这场戏继续下去,但显而易见的是,它并非完全符合我的预期,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做不到。
我看见窗外飘落的雪花,我在家呆了整整半年,但是我没有勇气离开这座城市,甚至没有胆量离开这间屋子,尽管很冷。我从未这样害怕过,这个世界带给我的不仅是无尽的痛苦,还有深深的耻辱。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这段时间的,或许,我的内心中还在期盼着奇迹的降临,尽管是如此飘渺。
2017/12/16
我的世界总是这么小,小到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但我已经没有了离开的力气,也没有了勇气。我只能坐在地上发呆,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的亲人已经离开,我自己也已经淡出了这个世界。我的世界早就已经崩塌了,我不知道我还剩下什么,或者说,我早就找不到我所谓的存在感了,之前是对于他人,现在是对于社会,在接下来会是什么?空气吗,世界吗?我还剩下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想,我应该死了吧,我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我的双手双脚早就已经麻木。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意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的灵魂是否还有存在的价值?我想。但我敢肯定,我的躯体肯定是没有任何价值了。我曾傻呵呵地想过一个问题:我对这个世界,这个社会究竟有没有任何贡献。经过不断的自我否定之后我得出的结论是:哪怕无法为社会做出任何贡献,把身上的器官全都捐出去也算是没白活,现在看来是我太幼稚了,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做那样伟大的事情。我的人生充斥着各种负能量,那场大病以及现在的状况就是对我的惩罚,我没有资格去为这些负能量的存在买单,甚至连为自己的生命买单的资格都没有,更没资格去拯救他人。
这一切,真的毫无意义。
2017/12/19
我又出来了,四处游荡。
冬天的景色与夏天不同,冬天的氛围也与夏天不同,尽管在一些人的心中冬天也是一样的热闹,但在我这个角度,我周围很吵闹,但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风呼呼地刮着。让我吹吹冷风,冷静一下吧,就在这座拱桥上,还是那个公园,那个我曾再次鼓起勇气的地方。下面就是冰冷的河水,没冻结实。今年真是气候反常,冬天没有往年那么冷,不然我可能早就冻死在自己的那个破瓦寒窑里了。我看了看天上的云彩,很蓝,很干净,没有一点污染。这里是哪里,我不知道,我的思维已经停滞了,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我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身体的疲劳和疼痛。
我注意到河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就爬到了桥下,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个乌龟壳,应该是某种宠物龟的壳子,可能是其他人遗弃或者放生的。我曾经也养过一只巴西龟当宠物,但可惜,我这种人养啥死啥,它成了我最晚失去的一位亲人,就因为我的缘故,它变成了孤魂野鬼,永远消散在天地间,只剩下一个干瘪的龟壳。
它在河边不动弹,也许它正在等待着谁来抚摸它或者是喂食它。我蹲下来,想要伸手去触碰,可它不可能会有反应了。我叹息了一声,把它捧在了手里。
我回到了桥上,坐了下来,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坐到傍晚,夕阳渐渐消退。
“你是否准备离开了?”我问我自己。
我的心跳的飞快,我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我也没办法回答。
2017/12/21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我不知道我应该去哪儿,因为哪里都是一片冷清,直到我突然转到了一条我从没到街上。
我住的地方算是郊区,平时连路上的车辆都很少,到了冬天的晚上,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但刚才,我不知怎么走的,突然就走到了一条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街上很多店铺都打开门迎客,生意兴隆。而且有的店铺甚至还挂着各式各样的红灯笼,看起来很喜庆。路边的大排档摆满了塑料桌椅,一边烧烤一边聊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充满了的街道,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困惑,上一个路口还是漆没有人注意到我,肯定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我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些喧闹的人群,尽管我并未在实际上参与到其中,但这种距离与这种氛围,对我来说刚好。当然,实际上如果有人愿意请我喝一口就更好了,但我知道那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求,只是身处这种环境之中,在白炽灯泡和炭火的炙烤下,我恍惚中又觉得我的人生还有希望。
我不知道在那里待到了几点,也许是两点,也许是三点。我周边的人数明显减少了,我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我的思维有些混乱,不知道应该向什么地方走。我走了一段路,突然又回过了头,想再回到那条街上感受一下温暖,可在那里转了好几圈,却再也没能找到那条街,我找到的,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断头路,路边拉上了卷帘门的店铺以及偶尔从黑暗中传出来的瘆人的犬吠声。我感到害怕,被冷风吹醒了,战战兢兢地四处乱逛,如同在恐怖游戏中寻找安全屋一般,直到我路过一片荒地,不知为何,我似乎能嗅到一股极其浓郁的腐臭味,我吓坏了,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跑去。到了我那座冰冷的冢才逐渐冷静下来。我的头脑很混乱,但身体却格外清醒。回想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突然觉得有点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也许我已经迷失在了那条街上,又或者我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
2017/12/24
这几天我一直像是失了魂一样在这四周乱逛,寄希望于重新找到那条充满烟火气的街道。可我失败了,我找遍了附近的每一条街,甚至每一条小巷我也都没放过,却再也没有找到我熟悉的街道。也许,那条街根本就不存在,至少不属于我这样的人。
那么,我的生活呢,我的未来呢,我该何去何从?
这一切发生至今已经有大半年的时我不记得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只知道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越来越糟糕。每天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好像心里缺了一块一样。我不想这样,但却没有别的办法改变这一切。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也不知道我是否还能等到那一天。
我依然回味着昨天晚上在那条街上的那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这半年以来我不是没去那些热闹的公共场所闲逛过,也不是没去那些之前很少去的餐厅偷吃过,但昨晚我感觉到的却是一种奇怪的情绪,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只有一阵阵的空虚感和寂寞包围着我。
就这样,我坐在床沿,默默地盯着墙上的那个黑洞洞的窟窿,那里是我的世界,一片荒芜。
2017/12/28
我的日子过得非常混乱,就像一团乱麻,这段日子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什么。
就在今天下午,我在寒风中看到了一个女孩,她好像同我一样,也迷茫地徘徊着,她的衣服有些脏,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和沧桑。我似乎见过她,就在昨天晚上的那条街上,但我的记忆模糊了。总之,她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不是那种寻常意义上,在感情上的吸引,我只是想这样注视她一会儿,这样能让我的内心平静下来。幸好她应该不知道我在看她,她站起身,径直朝我这边走来,又从我的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底涌出一丝惆怅,不知为何,但我只是想这样看着她,仅此而已。
(未完成)
更新于12/09/2019:基金会已知的SCP-CN-2827-1数目为61,712;仍然在世的感染者或治愈者数目为34。关于死亡患者的详细统计如下:
因病致死人数为40,426;
因交通事故等因素非正常死亡人数为7,257;
因故意杀人等刑事案件死亡人数为0;因具有攻击性或威胁性而被基金会处决人数为3,010;
因安乐死(无论治愈前还是治愈后)等因素非正常死亡人数为10,982;
自然死亡或因其他疾病致死人数为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