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lewalker

一個這樣那樣的地方

首先要是粉色。
不是偏紅,而是偏白,也許偏黃,對。
然後不要黑色直條紋…

想到這裡時,維克多(Victor)停住了,那該是什麼? 他想了兩秒,十字紋更糟、小圓斑點? 醜死了,不要花紋,對。
純粹的粉淡黃色,燈光與日光照去不會反光,然後要一束…鬱金香?粉太多,鈴蘭?有毒,百合,百合很好,這裡百合的淡淡香氣不會膩人,就要一束百合擺在陽台。這就是他該面對的早上,在粉淡黃的房間被自然光照醒,微微的百合香將拂去他的睡意。

那會是很好的一天。

維克多堅持了30秒,決定睜開眼面對深綠色的天花板。

其實維克多可以堅持更久,但是奶奶以傳統的敲鍋方式提醒他面對現實。「小維(Vic),你不是4歲,也不是10歲,也不是14歲。」在煎麵包與肉腸間,奶奶找了個空間幫快滿出的早餐盤又多加了條煎肉腸,「Az ágyban maradás nem a mi hagyományunk.(賴床不是我們的傳統。)」

「Hajlandó dolgozni és lojális az országhoz.(樂於工作,忠於國家。)」維克多一邊反射性的回答,一邊把煎肉腸放到妹妹維琪的盤中,他手收得很快,再一次地閃避銀餐叉向手背的攻擊,一如往常。

「別欺負你妹妹。」奶奶瞪著兩人,「現在,吃掉早餐,去工作。」

維琪的名字不是維琪,是維多莉亞,在這個國家如果敢往人群丟一顆石頭,砸中的不是叫維克多就是維多莉亞。同名的男人們習以為常,互稱姓氏,女人較有勇氣,敢在私下另取小名,維克多的妹妹比較保守的選了維琪,至少不再是維多莉亞。

兩人在車站等待懸浮公車的到來,他會去科學院,而妹妹會去藝術院,他會看著城堡發呆,妹妹會在長椅上素描街景。維琪很喜歡素描,自維克多在14歲時教了她一些基礎技巧,維琪的繪畫天分就像是遇了水的豆苗一樣天天見長,她曾經問維克多為什麼不再畫畫了。

他看向紅棕色的民房高高低低,平整的道路兩旁是民宅小花園,兩排排向城堡而去,伴著滿街陽台披掛著綠底黑條紋旗,日復一日的同樣景色,有什麼意思?

突地,空中遙遙傳來尖嘯聲,三個小點自城堡高速飛出,在藍天白雲上畫出三道痕跡,往林谷飛去。「那是…」妹妹下意識地站起來,「我想就是。」維克多回答,雖然看不太清楚,但大家都知道那是陛下的侍衛。這可不常見,維克多想著,好吧,也許今天不太一樣。

他向妹妹揮手道再見後踏出車廂,在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建物,很明顯在幾百年前這是一座足以駐紮百人的堡壘,陛下保留了它古舊的外觀,但又用了現代的方式翻新了建築結構,大門兩旁牆壁掛著兩個綠底黑直紋的旗幟。維克多搞不太清楚陛下的審美觀,他知道陛下是科學世界的最前沿者,魔法世界的至尊,但是,維克多閃過了很多地名與街景,陛下的取名天分跟造景能力真的很不是很有創意。

一定不只他一個人這樣想,小時候他曾經問過爸爸陛下是不是一出生就是綠色黑條紋的,爺爺把門窗關緊了後就開始使勁地揍,奶奶跟媽媽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爺爺停止拿拖鞋打維克多跟爸爸,維克多是因為不敬陛下,爸爸則是因為笑得太大聲。

「納吉!還不來集合?」部長拍醒了維克多的白日夢,維克多不慢不緊地走向禮堂,國歌每天都是到點播放,還有點時間呢,當他走到定位時,早早在位子上的組長停止了怒視趕忙看向前方,國歌開始了。大家有些五音不全的唱著。

當國歌結束時,院長上台,「Lojális az országho!(忠於國家!)」,「Hajlandó dolgozni!(樂於工作!)」所有人大聲地回應。齊齊行禮,開始到自己的部門上班。

「納吉!」部長低低地在維克多背後喊,「你如果敢遲到…」他的聲音半是威脅半是懇求。「我不會遲到,在這工作的人都不是會遲到的。」維克多.納吉回頭,看著部長的眼睛,一眨也不眨。部長看了一會,走向辦公桌。

依照爺爺的說法,很久以前不是這樣的,陛下的侍衛會在每一個集會地點廣播集合,當國歌開始播放時,侍衛掃視人群,衛隊則去那些沒出現的民居中查看,有時會把人從民居中載去城堡,據說生病的人將被醫治好送回家,還會有一份陛下的禮物。當國歌放完時,大家都會等侍衛飛走後,三呼陛下再解散。「現在的人都缺乏對陛下的尊敬。」爺爺罵道「Hálátlan!(忘恩負義!)」

維克多以前總感覺到那聲罵有個奇怪的感覺,當他大一點時知道了,那是恐懼。

然後當維克多更大一點時,他心裡有一種感覺逐漸的成長,那是另一種恐懼,那種恐懼來自對未來的確定性,來自人生的規劃,來自…讓人窒息的安定感。他有時會發現這種恐懼會壓倒其它的恐懼,這讓他…有點期待…某種東西。他說不上來期待什麼,就像早上的三條噴射雲,那些侍衛是去做什麼?

無論如何那是陛下處理的事,陛下無所不能,無所不在,維克多打開了電腦(當然,暗綠色),開機的畫面就寫著拉特維利亞2030OS,編寫者杜姆陛下,"Hajlandó dolgozni és lojális az országhoz"的字樣一閃而過,桌面桌布寫著:

雜務處理部,拉特維利亞王國分部(Sector of Chore Processing, Kingdom of Latveria bran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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